摘要
蒋宝素先生是我国清代著名医家,声望卓著,后世称其为“清朝十四名医”之一。先生继承家学,并师从当时医林翘楚王九峰先生。其集40年临证实录所撰之《问斋医案》,全文共802案,载家传方90余。选案均极精审,议论明快,说理透彻,遣药允当,颇多独到见解,值得师法。本文主要选择先生运用脾肾双补一法治疗泄泻、痰饮、肿胀、哮喘、赤白带下、经水不痛等病案,分析总结,探索其论治经验:一是介绍先生家传《椿田医话》脾肾双补丸方;二是论治水湿所致疾病经验,认为脾虚则清阳不升,肾虚则胃关不固,在治疗上脾肾水气难分,法当兼顾,脾肾双补;三是论治痰饮方面经验,认为脾肾为生痰之源,肺胃为贮痰之器,须当扶脾固肾以杜生痰之源;四是论治大病、久病之后及妇女经水不来经验,强调脾肾为生化之源,若脾肾双亏,肾不藏精,脾不化血,当脾肾双补。
• 作者单位 1.上海市浦东新区合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(上海 201201);2.上海市浦东新区浦南医院(上海 200125)
蒋宝素先生,晚清名医,生于乾隆五十九年甲寅(公元1794 年),江苏镇江丹徒人,出身岐黄世家,并拜名医王九峰先生为师。后世称其为“清朝十四名医之一”。国医大师朱良春先生称其“一生好学,博闻强识,采撷百家,折衷至当,而又能抒发新意,颇多创见
通观全书,本书共载案802则,分为五卷,为心、脾、肺、肾、肝五部,合火、土、金、水、木五行,共四十三门。“每案先正其名,而后论治,类聚诸家之说,参以经史子集之言,别是非,定从违,必符经旨而后已。”先生家学渊源,在该书中多次引用其父椿田先生所著《椿田医话》一书中的家传方,经检索达90余个方剂。其中最为突出的有“《医话》脾肾双补丸”一方及其所反映的治疗经验。先生在治疗泄泻、痰饮、肿胀、痞满、哮喘、痨瘵、中风、风眩以及妇科杂病等案中,反复使用,切实体现了先生运用脾肾双补一法的丰富经验。
先生家传《椿田医话》中“脾肾双补丸”组方为: 人参、黄芪、冬白术、炙甘草、制半夏、陈橘皮、云茯苓、广木香、当归身、酸枣仁、远志肉、大熟地、粉丹皮、建泽泻、怀山药、山萸肉。该方以归脾汤、六君子汤、六味地黄丸加减而成。归脾汤心脾同治,重在补脾,气血并补,重在补气;二陈汤燥化之中寓行运之法,重在治脾以消痰;六味地黄丸“三补”与“三泻”相伍,以补为主。肾肝脾三脏兼顾,以滋肾精为主,融为一方,共为脾肾双补之功。作者将之用于哮喘稳定期“哮喘已平,浊痰亦豁”,予以“培补脾肾,以求其本,褚侍中、李东垣补脾肾各有争先之说,莫若双补、并行不悖为妙。”体现了“急则治其标,缓则治其本”的原则,脾肾双补,先天、后天并行不悖。
《内经》曰:“湿胜则濡泻。
先生认为痰犹乱世之盗贼,即治世之良民,无非精血、津液、脂膏之所化也,法当安抚。爰以脾肾双培为主。后世以脾为生痰之源,肺乃贮痰之器,然五液皆属于肾,化生于胃,当以脾肾为生痰之源,肺胃乃贮痰之器。痰饮蕴积中州,逢湿土司令举发。当肾水上泛,脾液倒行,见涎沫上溢,食少运迟,呕吐,咽干,脉弦无力。予以扶脾固肾以杜生痰之源,用六君子汤、六味地黄丸合方加减。《罗氏会约医镜·论痰饮》曰:“是脾为生痰之源,故治痰先治脾。脾复健运之常,而痰自化矣。虽然人但知痰之标在脾,而不知痰之本在肾。肾有阴阳,阳虚则水泛为痰,痰清而稀。阴虚则火动,火结为痰,痰稠而浊。稠者为痰,稀者为饮。
而于风痰上扰之证,在病机方面先生认为《经》以诸风掉眩皆属于肝,肝木化风,风主动摇故也。木从风化,必由肾水虚衰,水不涵木,木复克土,土虚则津液不归正化,脾湿郁而生痰,风振痰升,上扰清虚之所。在治疗方面,痰本津液、精血之所化,必使血、液各守其乡方为治痰大法,若但攻痰,旋攻旋化,势必攻尽血、液、脂膏而后已。治病求本,滋苗灌根。法当壮水生木,崇土生金。木欲实,金以平之;木欲动,土以安之,木平则风息,中土无伤,脾健则痰清,化机自转。阴平阳秘,精神乃治。方用大熟地、鹿茸、人参、云茯苓、山萸肉、怀山药、陈橘皮、芡实粉、金樱子皮、冬白术、炙甘草、制半夏。而风眩之证症见“脐气动,筋惕肉瞤。”亦认为“阴亏气馁,法当脾肾双培。”以归脾合六味加减:大熟地、怀山药、山萸肉、云茯苓、人参、绵黄芪、冬白术、炙甘草、当归身、酸枣仁、远志肉、龙眼肉。
而对于痰饮阻滞经络,疼痛进退,反复不愈,正如《东医宝鉴》所说:“痰饮流注,肢节疼痛,类风证
对于肿胀的病机,先生认为“肾统诸经之水,肺司百脉之气,脾为中土之脏。肾虚不能约水,肺虚不能行水,脾虚不能制水,泛溢皮肤则肿,流注脏腑则胀。”在治疗上则“脾土非肾火不生,肺金非脾土不长,补脾必先补肾,肾为先天之本,补肾宜兼补脾,脾为生化之原。治水必先治气,气化水亦化。治气宜兼治水,水行气亦行。此脾肾气水之难分,而治当兼顾。”先生在案中灵活运用《金匮》肾气汤,可谓经验丰
先生治“诸症悉退,眠食俱安,精神复振,惟䐃肉全消未复”,认为“症乃阴阳两损,脾肾双亏。五脏之伤,穷必及肾,故当治肾为主。东垣又谓补肾宜先补脾,以脾为生化之源。褚侍中以补脾当先补肾,以肾为先天之本。用此观之,脾肾双补,一以贯之为是。”药用“桂、附、制熟地、怀山药、山萸肉、人参、鹿茸、枸杞子、当归身、云茯苓、炙甘草、冬白术、酸枣仁、远志肉”。
治“哮喘已平,浊痰亦豁”之哮喘稳定期,先生认为“当培补脾肾,以求其本,褚侍中、李东垣补脾肾各有争先之说,莫若双补、并行不悖为妙。即以《医话》脾肾双补丸主之。”而“二天不足,脾肾双亏,驯致风伏肺经,哮喘屡发”者,亦以六味、六君加减,守常调治。以其“不扶其土无以生金,不固其下无以清上。法当固肾扶脾为主,清上实下辅之”也。
治赤白带下,诸症悉退,二气久伤未复,当以阴阳两补,脾肾双培,以善其后。用“大熟地、怀山药、山萸肉、粉丹皮、福泽泻、赤茯苓、人参、冬白术、炙甘草、绵黄芪、当归身、酸栆仁、远志肉、广木香、生姜、大栆、龙眼肉。”
先生治学严谨,每案病情分析,必有符合《经》旨,用药均有出处,章法井然,用药精当。纵观先生对于脾肾双补一法的运用,充分体现了治病求本的思想。对于诸多病证,均一一分析,务求有理有据,使患者信服,从学者亦知其所以然。
纵观先生运用脾肾双补之各案,主要分为四个方面。一是论治水湿所致疾病,强调肾为胃之关,关门不利,则聚水生病。在治疗上,认为“肾统诸经之水,肺司百脉之气,脾为中土之脏。肾虚不能约水,肺虚不能行水,脾虚不能制水”,强调肺、脾、肾同调才能充分恢复全身上下水液调节机制。二是在痰饮的论治方面,强调脾肾为生痰之源,肺胃为贮痰之器,四个脏腑在痰饮的发生、发展的机制中具有紧密联系,在治疗上也应该同时兼顾,不分先后,一以贯之。三是强调脾肾双补在调节气血生化之源方面的重要作用。对于大病、久病之后,或化源不足所致经水不通,均以脾肾双补为法。四是用药中正平和,不尚奇险,不急于求功,缓图其治,补脾总以四君子、六君子、补中益气、归脾汤等为主,补肾则以六味、金匮肾气丸等方为主,所选药物均寻常易得之品,组方法度谨严,平常之中蕴含大美。
参考文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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